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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陸犯焉識》有感:熬過黑夜的力量
熬過黑夜的力量
--讀《陸犯焉識》有感
原創(chuàng): 瑞媛
《陸犯焉識》是本讓人不眠不休一睹為快的書。之前看過由它改編的電影《歸來》,覺得很深刻、很感動。于是特意找來書讀,待讀完書后才覺得,《歸來》的滋味不及原著《陸犯焉識》的十分之一。
電影由于篇幅問題,把主人公陸焉識前三分之二的人生都刪減了,使得原著對人物性格及命運的刻畫幾乎為零,于是就變成了一部僅僅只表現(xiàn)相融以沫的中年夫妻在特定時代的感情的戲,實在是讓人遺憾。電影相對于原著來說真的只是冰山一角,但讓人不得不承認的是,即便如此也已讓人感動不已,原著的魅力由此可見一斑。
一、
主人公陸焉識,倜儻的留美博士,通曉六國語言,天生聰慧、博覽群書且有擔當。幼時放學回家,家人不在,便在家門口看書背下半本字典;留學時看過馬術比賽的書,就能在關鍵時刻挑出最好的那匹馬帶著自己逃命;讀過修鐘表的書,就能修理歐米茄;在勞改中隨時搞發(fā)明,甚至逃亡路上他也能發(fā)現(xiàn)含有淀粉的草,從而報告政府救助饑民。
他不像出國鍍金的普通富家子,他的論文多達十幾篇;他的課堂生動有趣,總是爆滿。戰(zhàn)亂丟失了教材,他卻可以照常上課,因為教材都在他的腦子里。
他最獨特的能力是可以把在腦子里寫就的東西,隨時隨地一篇篇調(diào)出來修改潤色,然后再次一篇篇按順序儲存進去。他的大腦宛如一臺有著超大儲存空間的電腦,他的方法可能比現(xiàn)今流行的思維導圖還高超……他就是這樣一個有著非凡才能的高級知識份子。
二、
然而,無論你有著怎樣的才能,無論你有著怎樣的生存能力,在時代的浪潮面前,你都如螻蟻般渺小。
日寇來犯之初,輿論分為兩派:一派主和。他們認為侵略戰(zhàn)爭是放火,被侵略一方應該救火,而不應該用抵抗戰(zhàn)爭去火上澆油,他們充當著在國、共,學生、政府,中、日之間拉架的角色。另一派主戰(zhàn)。把他們打回去。
陸焉識主張的救火方式是放火,他從那邊燒過來,你主動從這邊燒過去,火擋火,倒可能燒出一片安全區(qū)域。在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下,那兩派常;テ,陸焉識的立場就是其他兩派爭取的對象,不是被這派高調(diào)的內(nèi)定為自己人,就是被那派親如手足的兄弟當槍使,從而奠定了他悲劇的一生。
三、
陸焉識=路焉識?我們又如何識路呢?我寫下這篇文章是因為看到有朋友寫的書評,他認為陸焉識的悲劇人生是管不住自己的筆和嘴,不懂入世哲學導致的。
與友爭辨是快樂的,也是痛苦的,我居然不由自主的流下淚來。不知是為友人不該有的超然,還是為陸焉識們所受的苦而不值。
陸焉識們該如何潔身自好呢?絕大多數(shù)的學者都是迂腐而不諳世事的,還有他那出生,在五六十年代如何自保?
身處動蕩社會中,作為當時不多的高知人士,陸焉識們不發(fā)聲、不在媒體上振聾發(fā)聵,就可以保全自己的小家安穩(wěn)嗎?當所有的人都保持沉默,“潔身自好”的過自己的安穩(wěn)小日子時,誰來討伐惡?誰來維護家?
仔細讀讀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即便他不發(fā)聲,他們也連唯一的財產(chǎn)——房子都保不下來;我們還發(fā)現(xiàn)流氓強盜好對付,社會浪潮卻無法躲避。當然因禍得福的事天天都在發(fā)生,如果不失去房子,還會給他家庭帶來其他災難。
我們姑且不考慮陸焉識們的自由、中立、學術之路是否能在炮火連天和革命浪潮中走通,單是在那個在風雨動蕩的時代,又有誰不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呢?
走錯路就要付出一生的代價嗎?更何況他沒有走錯路,他只是以學者的眼光懷疑一切。“一切都可以懷疑,除了懷疑本身”,這應該是一個有獨立思考和完整人格的人所應該具備的起碼的能力。
在特定的歷史時期,懷疑就是背叛!懷疑就是敵人!于是國民黨的牢他坐了,之后新社會的牢他居然也坐了20多年。
社會是一把刻刀,將他所有的棱角割掉,失去了軒昂氣宇的他,心中對生活的美好憧憬和對愛的渴望卻一點沒變,這正是讓人感動的部分!
真理總是越辨越明的,沒有千千萬萬個陸焉識們,真理又從何辨析?社會又如何進步?如果嚴歌苓寫這本書的意義僅僅教人識時務者為俊杰,那我真是要為嚴歌苓悲哀了。
四
這本書以極大的篇幅描寫了文革前后的社會景象,很多內(nèi)容是我所無法想象的,幾乎超越了我的承受。
但是從老人們口中所知的又仿佛能印證一二。那時仿佛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了一般,人世間的所有邪惡、痛苦都被傳染,人性在特殊的歷史時期,在饑餓和寒冷的壓迫下,將一切不可能都變成了可能。
有人可以吃下烤得香噴噴的,從鼠洞進人腹,再從醫(yī)療垃圾中撿回的青稞;也有人可以吃已死去了幾個月的人的口糧;那么吃人肉的事也就在所難免了。只是嚴歌苓的文筆不會讓你覺得那么惡心,覺得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而已。
這是中國歷史的一部分,可是讀著讀著我仿佛感到在時間軸上凸出了那么一塊,因為這部分是如此的虛幻、荒誕、如此的不堪,如果可以割去這一段該多好。
了解了惡才能辯識惡,才能珍惜善,才能在未來的路上遠離惡、走的正。期待有一天《陸犯焉識》能不做刪減的以影視劇的方式呈現(xiàn)在人們面前,那一定是正視和自信的結果。
五
當然,愛情這個人類永恒的主題在書中也是不可少的。陸焉識對自己的妻子從無感到視為珍寶,期間的過程也是一個人從對感情的不成熟到成熟過程的剖析。
對他妻子來說,她愛的是這個男人的精神,愛的是他的優(yōu)秀,愛的是他的才華而絕不僅僅是他的英俊。所以,即便他已被命運折磨的面目全非,在她的眼里也仍然是卓爾不群!
這是所有女人的愛情模板,愛一個男人,首先需要敬佩他,沒有敬佩成分的女人的愛情絕不會持久。
六
作者并沒有把陸焉識描畫成一個圣人,他在重慶的外室又可以說是所有男人們理想情人的模板。
那是一個完美的情人,她愛的時候全情投入,無所顧忌。
她先于他撤退,給他一個不欠她情分的、自我欺騙的、不會良心受到譴責的理由,成全他好男人的聲名和家庭。
最最讓男人們開心的是這個女人經(jīng)濟獨立,對男人一無所求,甚至比男人的經(jīng)濟實力更強大!
她就是來愛的、來奉獻的,這樣男人才會覺得自己的出軌崇高,因為這個女人只是為愛我而來的!
這個女人珊然而來,又悄然而去。
不是男人的錯,事情的發(fā)生不是男人要有意出軌;
不是男人的錯,結束也不是男人要刻意拋棄;
是她來了就來,她走了就走的。
所以,男人們,如果你遇不到這樣的女人還是不要冒險出軌;女人們,如果你們沒有這個經(jīng)濟能力和灑脫勁,還是不要當小三了吧!男人心中的理想小三是韓念痕這般模樣!
七
在倫理和人性方面,書中也給了我們答案,即便是父子或者夫妻又能怎么?
在特定的時刻,人的本性都是保存自我的,有誰會心疼你顧念你?每個人活的都不易,為了活下去,可以父母都舍棄,誰都沒錯,是艱難的活著本身把人打回了原形。
也許,除了父母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顧念你,即便是子女。
那么人在無邊的黑暗里,在看不見一丁點希望曙光的黑暗里,是什么給了他頑強的生命力?
除了知識給他的力量和覺知以外還有什么呢?是親情和愛嗎?那個時候都是那樣遙不可及的,只有知識對他的浸潤讓他如鐵般的剛強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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