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哲學不是科學

　　【摘要】科學哲學是上世紀中葉新興起來的哲學分支，主要以科學理論為研究對象，探討科學認識論和最一般的科學方法的學科。但好多剛接觸這門學科的學者有一種誤區(qū)，即認為科學哲學是科學的孕育者，是最科學的科學。本文從科學哲學與科學的關系入手，澄清科學哲學的學科地位。

　　【關鍵字】科學哲學；科學理論；科學進步

　　【中圖分類號】B0【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6652（2011）09-00-

　　作者：苗瑞杰

　　科學哲學不是科學。將科學哲學看作是科學的母親，甚至認為科學哲學可以給科學最一般的理論指導，就好像指望第二代永動機被發(fā)明一樣不現(xiàn)實。我認為一個非常好的解釋是這樣說的，如果科學哲學像科學一樣精確，以至于我們從中可以準確地把握某一科學理論的每個細節(jié)，及其發(fā)展方向的正確與否，那么我們有必要認真思考一下，評判該科學哲學正確與否的超科學哲學應該是什么？換句話說，科學哲學具有評判科學進步與否的功能，如果一定要致力于研究出像科學一樣的精確的科學哲學，從而得到科學進步最一般的公式，那么必然會出現(xiàn)超科學哲學這個學科，以便于給這以科學化的科學哲學做一個評判。因為科學發(fā)展需要這樣一種立足點。

　　我們不知道維也納小組如果得知如今的歸納主義被批駁的千瘡百孔是否會感到黯然神傷。但我們清楚地知道歸納主義在解決科學理論是如何得出的這一問題上束手無策。當年，卡爾納普的那本《世界的邏輯構造》中的那句名言：“科學始于觀察”，至今仍然余音在耳。但現(xiàn)在的大多數(shù)的科學哲學家已經認識到他的理論就像他的書名給人的感覺一樣，太過夸大了�！皻w納主義的困難不僅僅是因為，事實‘依賴于理論的’，并且是可錯的，沒有充分明確的事實使他們觀點得以維持，而且還因為，對于理論如何能夠從可發(fā)現(xiàn)的事實中推導出來，沒有一個明晰的說明。”①

　　歸納主義的困難雖然一開始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它的意義，因為當時正在與后面我將提到的否證主義還在進行著激烈的智力交鋒，但我們應該為這樣的事實而感到不安。因為歸納主義和科學史式的科學哲學有本質的不同，因為他力圖給科學定理的得出提供最一般的科學方針。換句話說，有別于庫恩、拉卡托斯或費耶阿本德的理論，邏輯實證主義想要解決的是科學真理問題，而他們更側重于解決科學是如何進步的。

　　如果把現(xiàn)在的聞名的被認為是科學樣板的理論全部都拿出來統(tǒng)計的話，我認為至少有95%的定理和定律是用到過歸納的方法的。（請注意，我并不是強調只靠歸納推理我們就能得出科學理論，我的意思是說歸納仍然是大部分科學論文中不可或缺的環(huán)節(jié)。）在現(xiàn)代科學技術的發(fā)展過程中，科學家們并沒有完全按照科學哲學家糾纏歸納的缺陷的那樣，不使用歸納的方法。在醫(yī)藥學中，就是一個典型的例證。當實驗員們?yōu)榱蓑炞C新藥品的特性時，會一次性做出幾十個或幾百個同類樣品，目的并不是簡單的統(tǒng)計層面上得出某個藥品性質的發(fā)生屬性概率，更重要的是他們認為這種歸納推理的方法是穩(wěn)定有效的。在我看來，科學沒有受到科學哲學家們的爭論的影響，實在是件幸事。

　　像柏拉圖不愿意承認亞里士多德是他最出眾，但又是最讓他頭疼的弟子一樣，波普爾也是一個“我愛吾師，但我更愛真理”一樣的人物。維也納小組不得不承認，他們培育出了一個最有名氣，但也是后來對他們的理論抨擊最嚴厲，而且是最有效的學生。波普爾的《猜想與反駁》更像是一部戰(zhàn)斗檄文。他的序言里有這樣的一句話：“既然我們絕不可能確實地知道，就不可能存在有權聲稱是權威的權威，有權為我們的知識沾沾自喜或者自命不凡的權威�！雹�

　　的確，按照查爾默斯后來的說法，否證主義者并不比歸納主義者面臨的困難小，但我們永遠不可能從邏輯上把否證主義駁倒。雖然波普爾的否證主義在解決實際問題方面顯得有些無奈，但科學理論發(fā)展脈絡的雛形正是在波普爾“P1→TT→EE→P2……”的四段論的基礎上得以成形的。正是這樣，庫恩、拉卡托斯、勞丹、費耶阿本德等科學歷史主義的科學哲學家才能在波普爾理論的基礎上繼續(xù)前行。

　　我并不是沉浸在對波普爾的頌揚，以至于我忘卻了我寫這一段的的主旨。我只是強調一下，正是波普爾對科學哲學的研究從科學邏輯轉向了科學史，而他此后的科學哲學家大體都是按照他的方向走下來的。這不能不讓人有些失落，科學真理如何得出這個問題其實還沒有解決，他們就轉移到了科學理論如何進步。一個不錯的理由認為，科學真理也許并不錯在，只能在科學進步中不斷逼近真理，只要搞清楚科學是如何進步這個問題，科學真理問題也就解決了。但是，我認為這是兩個不同的問題，依靠動態(tài)的方法研究科學，依舊解決不了靜態(tài)科學的合理性問題。比較幸運的是，有人也看出了問題。現(xiàn)代西方前沿的科學哲學，比如貝葉斯主義和科恩的非概率主義歸納正是這種趨向的回歸。

　　當科學哲學家們?yōu)榭茖W到底是什么還在爭論的同時，科學家們似乎并沒有關心這場爭論的最后結果到底是什么。如果否證主義或者之后的科學哲學理論工作者的理論正確的話，也許不只一個人為下面這件事而感到困惑，牛頓的萬有引力定律在宏觀的層面被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顯而易見的否證了，而在微觀的層面又被量子力學所代替。如果按照波普爾的說法，牛頓定理這種顯見的否證后的理論為什么會有如此強大的生命力。如果按照庫恩的提議，相互競爭的牛頓范式、愛因斯坦范式和量子論范式為何相處的如此和諧�；蛘甙凑绽�卡托斯的想法，這到底是三個不同的研究綱領，亦或是一個綱領中三個相互否證的核心。

　　科學以它自己的方式發(fā)展著，不單理論科學如此（比如，我上面提到的例子），技術科學也是如此。技術工程師和科學理論工作者相比，他們的哲學修養(yǎng)應該更為不足，甚至直接參加技術開發(fā)的人，從來不清楚科學哲學家們正在爭論著什么，但是，正是他們快速地推進著科學的前進。在計算機行業(yè)，每項計算機硬件設備每年都在以幾何倍數(shù)加速成長。從單核100M赫茲的中央處理器，到四核2000M的家用CPU，只短短的用了十年時間。用一個量化的標準可以這樣描述，一個電腦的核心部件的性能正在以每年32倍的速度飛速發(fā)展著。這不能不讓人驚嘆，可以想象在這項技術在發(fā)展的過程中，會不斷遇到新的問題或者意想不到的失敗，但他們不一定是通過求教過科學哲學家，才把這個問題處理的。就我硬件工作從業(yè)經驗來看，更多的進步方案都只不過是以下三項的合取，即大腦的一閃念、技術的熟練應用和出錯后的及時更正。

　　我有必要重申一下，我不是為了批判科學哲學，從而推高科學的地位。我只是在科學與科學哲學關系這個層面，探討科學哲學不應該有的思想傾向�？茖W哲學不是科學，科學哲學同樣也不具有站在科學之上，并向科學提供理論指導的能力。但這并不代表科學哲學沒有作用，科學哲學所具有的批判和思辨的精神，在對科學理論的發(fā)展和評判方面，以及避免技術過度擴張所帶來的危害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這個問題，不是我這篇文章所要討論的重點。

　　如果把科學發(fā)展好比正在飛馳的列車，那么科學實驗就好像列車下的鐵軌，數(shù)學和邏輯就好像鐵軌下的底托，而科學哲學就好像各個底托之間的類似石塊狀的填充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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