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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級教師思想錄我的“五說”語文教育觀
[作者] 洪宗禮
[內容]
（蘇省泰州中學 洪宗禮）
語文教學是一個復雜的多維結構體，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在多年實踐的基礎上，我確立了“五說”語文教育觀。
工具說
學科的性質，決定著教育的目的、任務、方法。這是根本的問題。我在1978年發(fā)表的《試論語文的工具性》中這樣闡述語文的性質：語文就是語言文字（語，指口頭語言；文，指書面語言），它是人們交流思想，進行思維的工具，又是學習其他各門學科和從事現(xiàn)代化建設各項工作的工具，也是儲存、傳遞、交流信息的工具。歸根結底是一種“基本”的、“基礎”的工具，它不是上層建筑，不是社會存在的反映，因而它是屬于全民族、全社會的，這種工具掌握在誰手里，就可以為誰服務。
確認語文的基礎工具性質，是語文教學的基點，也是根本點和出發(fā)點。確立了這一基點，就可以從語文教學的多元教學目標中找出其主要矛盾。語言文字是思想內容的載體，而作為語文教學的依據(jù)，語文教材是以一篇篇范文為主體的，語文訓練是以范文為憑借的。這些范文不是一系列毫無聯(lián)系的文字符號，而是通過語言文字表達出來的極為豐富的思想內容。議論文論述思想觀點，說明文介紹科學知識，闡釋科學原理，記敘文反映歷史的或現(xiàn)實的各種各樣的人物和事件，文藝作品則塑造典型藝術形象。這樣，學生在語文課上不僅僅是學習語言文字本身，而且同時接受思想教育、精神陶冶，提高文學素養(yǎng)，豐富社會和自然方面的知識。然而，不管語文教學內容如何紛繁復雜，作為語言文字，它是工具；而作為語文課，則理所當然兼及思想性、文學性和知識性。但語文學科的基本屬性應是工具性。
語文這個工具，它與一般生產工具不同之處，在于它不能生產物質產品，它是學習、工作、思維和交際的工具。但是，所有工具的共同點是：只有在使用中才能掌握。這就是它的實踐性、應用性。學生學習和掌握語文工具必須通過自己的“歷練”。因為只有經過不同語境的反復訓練，語言操作行為達到熟練、牢固乃至巧妙程度，才能轉化成語言習慣，成為語言直覺。因此，語文教學不應當只滿足于語言的認知，語言的理解，語言的積累，還必須重視語言的運用，也就是要強化語文訓練，且以訓練為中介，促進知識向能力轉化。
導學說
教學過程主要是由教師和學生兩個功能體的雙向交往活動來完成的。從本質上說，教學的過程就是實現(xiàn)教師主導性和學生主動性統(tǒng)一的過程。教學，教學，就是教學生學；不僅要教學生學會，而且要教學生會學，即不但學會知識，具有運用知識的能力，而且要掌握學習的門徑、方法。把語文教學看作整體，教與學則都是主體，但在教與學這對矛盾中，“教”是主導的方面，因為教師把握著教學的方向和學生思維的定勢，教師在教學中承擔培養(yǎng)能力、發(fā)展智力、誘發(fā)動力和“傳道”、“授業(yè)”、“解惑”、“教法”等多重責任。因此，降低教師的主導作用無助于學生的發(fā)展和完成各項學習任務。就語文學習過程而言，學生的“學”，是從不知到知，從少知到多知，從淺知到深知，從認知到理解、運用的種種轉化的根據(jù)；“教”，則是轉化的外因。從這個意義上講，學生應當是學習語文的主人。教師對學生活動過程過于生硬地控制，會使學生喪失主動性和獨立性，在學習中呈消極狀態(tài)。語文教學的著眼點，提高語文教學質量和效率的關鍵，是要努力使教與學雙邊在語文教學過程中達到和諧、辯證的統(tǒng)一。教師的“導”，要服務于學生的“學”，學生的“學”，需得益于教師的“導”。即要使教師的主導不致成為“主宰”，使學生的主動不致成為“盲動”。
導學的目標是實現(xiàn)從教到不需要教的理想境界，而實現(xiàn)這一目標，必須重視“導”的作用。為了將來“不需要教”，現(xiàn)在必須明確“導”的方向，講究“導”的質量，提高“導”的藝術，注重“導”的效果，真正地、扎扎實實地“教好”。教師要通過藝術地“導”，使學生通過學習，逐步擺脫對教師的依賴，不僅在學習上能夠自主，而且在性格上、意志上、人格上都能成為獨立自主的人，從而在學力、能力、智力上都能得到同步發(fā)展。從上述意義上講，導學說最集中地反映了語文教學過程的本質，揭示教學過程發(fā)展的原動力，體現(xiàn)了語文教學的高境界，它應當是語文教學的總原則。
學思同步說
語言是思維的物質外殼�！罢Z言是直接與思維聯(lián)系的，它把人的思維活動的結果，認識活動的成果，用詞及由詞組成的句子記載下來、鞏固起來，這樣就使人類社會中思想交流成為可能的了�！保ㄋ勾罅帧恶R克思主義與語言學問題》第20—21頁，人民出版社1953年版）可以說，語言表達一刻也離不開思維；思維的過程也離不開語言。語言與思維的密切不可分割性，語言與思維的統(tǒng)一性，決定了語言與思維始終是同步發(fā)展的。由于現(xiàn)代教育所要培養(yǎng)的是思維活躍、有巨大發(fā)展?jié)摿Φ穆斆魅�。在語文教學中同步進行語言與思維訓練，在發(fā)展學生語言能力的同時，提高學生的思維能力，正是適應未來一代發(fā)展的需要。
在語文教學中，學生的聽說讀寫能力的發(fā)展，無不有賴于想：想，還涉及到人們的立場、觀點和方法。聽說讀寫與想始終是同步進行的，人們無論想什么都得用語言，從簡單的念頭到復雜的思維活動，都得依靠語言�？傊�，是聽說讀寫的總開關。從教學實踐中可以發(fā)現(xiàn)語言思維發(fā)展的軌跡：在一般情況下，學生聽說讀寫能力高的，思維能力也比較強。語言與思維的發(fā)展是相適應的。以寫作為例，學生文章寫得生動、形象，往往是形象思維能力比較強；學生作文時說理分析透辟、深刻，往往是邏輯思維能力比較強；學生作文富有見地，新人耳目，往往初步具備了創(chuàng)造性思維能力。反之，學生作文離題萬里，大多因為思維缺乏方向性；作文雜亂無章，一般是由于思維混亂；作文詞不達意，文理不通，除了缺乏語言訓練之外，往往是思維缺乏準確性。另一方面，又可以從語文教學中發(fā)現(xiàn)，學生的語言與思維的發(fā)展有時又不完全適應。比如也有些思維敏捷、靈活的學生，語言表達能力較差。語言與思維在某些條件下的這種既適應又不適應的現(xiàn)象說明：不能認為語言發(fā)展了，思維就自然發(fā)展了；思維發(fā)展了，語言也自然發(fā)展了，甚至以為兩者可以互相取代。語言與思維互相聯(lián)系，互相依存，互相促進，是辯證的統(tǒng)一，卻是不能“合二而一”的。教師在教學中只能把語言訓練與思維訓練有機地結合起來，進行科學有序的訓練。
任何事物都有一定的結構，都是由若干要素按照其固有規(guī)律結合而成的。語言訓練與思維訓練也不例外。要使語言訓練與思維訓練同步結合，必須首先將語言訓練的要素和思維訓練的要素作分解，然后，按照語言與思維同步發(fā)展的目標，找出兩者最佳結合點，或最佳聯(lián)系點，進而作科學的組合訓練。這種組合訓練應當從多角度多層次進行。有時可“對口”結合訓練，如在閱讀教學中可把字詞訓練和概念判斷的應用訓練對口結合；在寫作教學中，可把作文立意訓練與思維深刻性的訓練對口結合。有時可交叉結合訓練，如在閱讀教學中，把課文語言揣摩，與求異思辨的討論交叉安排，進行語言與思維同步訓練。但是無論采取何種形式，都不能孤立地進行思維訓練或語言訓練，而要堅持結合語言訓練進行思維訓練，把思維訓練貫穿于語文訓練的全過程。
滲透說
語文作為多因素的綜合體，在它的內部各因素之間存在著互相依存、互相制約的關系。讀寫聽說之間，語言形式與思想內容之間，智力因素與非智力因素之間，都密切相關，互相滲透。各因素的組合、滲透而形成的合力應大于各分解因素之和。語文內部的這種滲透性，決定著語文教學質的規(guī)定性和效度。語文教學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要最大限度地協(xié)調各因素之間的關系，使知識結構與能力訓練，知識教育與語文教育，智力發(fā)展與習慣培養(yǎng)等多元結合，互相滲透，充分發(fā)揮其整體綜合教學效應。
語文作為邊緣工具學科，它與外部的社會生活以及其相鄰的學科有著廣泛而密切的聯(lián)系。所謂語文的外延等于生活的外延，是說語文與社會生活這個大語文環(huán)境息息相關。它涉及政治、哲學、文學、藝術、自然等各個領域，各個方面。語文源于生活，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又無不需要運用語文工具。因此教學固然應以課堂為“軸心”，但語文教學又必須置于社會生活的宏觀范圍之中，要通過多種形式的課外語文活動，鞏固、加深、活用、擴大課內所學的語文知識，把課內學習適當延伸、拓展、幅射到課外，從而既提高學生語文能力，又拓寬學生知識視野。作為語文課本主體的課文，其內容涉及政治、歷史、地理、物理、化學、生物、音樂、體育、美術等各門學科，而各門學科知識又必須運用科學、確切的語言文字來表述。因而，語文以課堂為軸心，與其他學科的溝通、聯(lián)系、滲透是顯而易見的，符合語文教育的特點和規(guī)律。而語文課中進行各科通用的學法指導（如怎樣聽課、怎樣整理聽課筆記等）則是從更高層次上體現(xiàn)了語文的邊緣工具性。從語文是學習的工具這個意義上講，語文教學的價值不只體現(xiàn)在提高學生語文能力上，更體現(xiàn)在學生德智體美素質的全面發(fā)展上。因此，語文教學必須重視本學科與其他學科的聯(lián)系滲透。一方面要經常引導學生通過語文訓練，掌握學習其他學科的鑰匙；一方面又要引導學生在學習數(shù)、理、化、史、地、生等學科的過程中，充分運用這些教材進行訓練，使之成為語文能力訓練的“例子”。當然，注意語文與其他學科的聯(lián)系、滲透，并非取消或削弱語文和其他學科自身的任務，而是力求相互為用、相互促進、相輔相成，更好地實現(xiàn)本學科的主要教學目標、促進學生的全面發(fā)展。
正因為語文與社會生活廣泛聯(lián)系，與平行學科互相溝通，在社會生活的大環(huán)境中，在其他學科的學習過程中，處處時時可以學習語文、感受語文、運用語文，所以，從學生全面發(fā)展的需要出發(fā)，語文教學應當從教學時間安排上考慮到與學生社會活動、平行學科教學的協(xié)調、平衡，在不增加學生過重課業(yè)負擔的前提下，在國家教學計劃規(guī)定的課時內，提高課堂教學的容量、密度、效度，以利于學生全面發(fā)展。這樣，語文教學工作就會超越傳統(tǒng)的時空觀，真正實現(xiàn)整體化、科學化和最優(yōu)化。
端點說
中學教育是基礎教育，基礎教育最終和根本的目的是培養(yǎng)思想素質和科學、文化素質較高的一代新人。在中學階段，各科教學的任務，主要是為培養(yǎng)全面發(fā)展的高素質人才這個長遠目標奠定扎實的基礎，創(chuàng)設良好的端點。按照奠定基礎和形成端點的要求，中學各科教學必須按教學計劃、大綱的要求，把握恰當?shù)亩群土�；教學內容和訓練也必須適合青少年的認知規(guī)律、年齡特征、知識基礎和思維狀況，不應降低或超越大綱的基本要求，更不可脫離中學生的實際需要和可能。當然，這個基礎和端點是扎扎實實的，它的能量和效度是較高的，對學生未來的發(fā)展是至關重要的，對各類學生（包括智商差的學生）的個性發(fā)展都是必不可少的。為了形成良好的基礎和端點，各科教學都要努力找準自己的坐標點，與其他學科“君臣佐使，配合得當”，從而形成各學科共同的基礎和端點，以利于更好地全面貫徹教育方針，培養(yǎng)全面發(fā)展的人才，并達到減輕學生負擔與提高質量的辯證統(tǒng)一。
語文學科是中學教育的重要基礎課程之一，是“基礎的基礎”。從縱向看，語文學習是個長過程；從橫向看，語文是學習各門功課的工具，“發(fā)射”到方方面面。因此語文學習更應當成為學生未來發(fā)展和在校學習其他課程的基礎和端點。在這個端點上，學生不僅要學習語文基礎知識，訓練語文能力，培養(yǎng)語文習慣，而且要掌握學習語文的方法。為了達到這一目標，語文教學必須壓縮體積、增大容量，提高密度，簡化頭緒，輕裝上陣，在有限的教學時間內幫助學生獲取終身受用的語文能力，養(yǎng)成運用語文的良好習慣。因此，在語文教學中，不能僅僅守住“一堂課”“一本書”，而要著眼未來，從人的無限發(fā)展的高度，努力奠定基礎，形成端點，要使每一課，每一單元，每一冊課本的學習，都成為學生未來發(fā)展的一個端點、一個擴展點；要充分考慮語文教學體系的合理性，知識和能力結構的完整性；能力培養(yǎng)的全面性，以及教學的容量和密度的合理性。評價語文的教學效果，不僅要看學生是否學完了一套中學語文課本，或者教師傳授了多少語文知識，安排了多少語文訓練，變換了多少教學方法，而且要看學生在中學語文學習這個端點上，為未來的發(fā)展和其他學科的學習奠定了怎樣的基礎，在未來從事工作中，繼續(xù)學習中，運用語文工具具有多大的潛能。
提出“五說”語文教育觀，就是試圖對語文教學作全方位、多側面的研究，對語文教學中的諸多矛盾關系作辯證分析，謀求建立科學的語文教學結構體系和理論體系。它的著眼點是學生的發(fā)展，目標是追求語文教學的高效率和綜合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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