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教育的客觀思考

有專家主張，中小學的語文教學最好能嚴格限制在未成年人自身充滿樂趣的范圍之內(nèi)，把他們在自然的心境中感到陌生的成年人的語言排斥在語文教學的內(nèi)容之外，使未成年人不致對語文教學產(chǎn)生厭倦，從而永遠保持住對民族語言的新奇感覺和喜愛的心情，在求知的樂趣中獲得運用和創(chuàng)造民族語言的能力。

這種想法有道理，但只要聯(lián)系現(xiàn)實，就分明可以感到他們的理想主義色彩，他們忽略了一個有關教育的整體認識的問題，給世人描繪或展示的是一個教育的“烏托邦”。

首先，作為一個完整教育過程的學校教育，它首先考慮的是現(xiàn)實社會的存在和發(fā)展，是未成年人成長為什么樣的成年人的問題。也就是說，它的標準是成年人的標準，而不是也不應該是末成年入的標準�，F(xiàn)代社會是一個充分文化化了的社會，一個社會成員必須在青少年時期盡快地具備在現(xiàn)代杜會生存和發(fā)展必須呂備的知識基礎，才能在現(xiàn)代社會找到自己生存和發(fā)展的相對空間，以實現(xiàn)個人的存在價值和意義。這就使教育必須把未成年人自身尚無法產(chǎn)生興趣但對于他們在現(xiàn)代杜會求得實際生存和發(fā)展所必需的知識技能灌輸給他。所以，教育不僅僅是自由的，還必然帶有強制性的因素，不論把這種因素降到多么低的程度，這種因素都不可能從根本上消滅。越是一個文化落后的國家，越是急切地求得本民族的發(fā)展以實現(xiàn)自強自立的國家，教育的這種強制性因素也就越是不可能揭到根本的抑制，因為它是成人社會的要求。

其次，學校教育是一種集體性的教育。僅就趣味而言，由于性別、家庭、環(huán)境、身體、習慣、知識范圍的不同，學生彼此之間的差別就很大。教學活動永遠不可能照顧每個學生的趣味，“因村施教”在集體性的教學中只能是局部的體現(xiàn)，而不可能得到完主實現(xiàn)。

學校教育注定有強制性，不會也不能達到使未成年人身心完全自由發(fā)展的程度。當前的中小學語文教學只是要盡量降低這種強制性，盡量照顧多數(shù)學生的接受程度和趣味，但卻無法完全實現(xiàn)這一目標。教師的責任感主要是一種社會責任感，而不是對個體的學生的責任感，越是負責的教師越是要考慮現(xiàn)實社會的要求，越是要用這個標準培養(yǎng)學生。

學校教育之外，家庭教育也具有關鍵性的作用。我們常把家庭教育理想化，認為家庭教育更符合愛的教育原則。但只要星體地而不是抽象地看待家庭教育，我們就會看到，通常情況下，家庭教育比學校教育更帶實利主義性質(zhì)。其一，家長作為已成年人的家庭活動，給未成年人的影響是更純粹的成年人的影響，并不考慮未成年人的接受程度和趣味。多數(shù)家長甚至沒有教師那樣的知識，他們往往更多地以成年人的標準要求未成年的孩子，并常以自己的需要要求孩子。其二，在感情上父母更愛子女，這種愛也經(jīng)常表現(xiàn)為對孩子未來命運的關心。這種關心不是關心孩子當下的內(nèi)心感受，而是更關心他們成人后的狀況，經(jīng)常用成年人的標準要求他們，甚至用只適于成年人的懲罰威脅他們。因此，中小學“減員”的阻力并不主要來自教師，而是來自家長。家長所感到的生存壓力越大，對孩子的前途越關心，就越會強制孩子更快更充分地達到當前社會對成人的要求，犧牲孩子當下的快樂。

當前，不論是學校教育，還是家庭教育，都帶有強制性。學校和家庭兩個世界實際都是帶有強制性的、以成年人的標準為主要標準的世界。避怪孩子按自己的趣味閱讀時，家長會說：“看這做什么，沒有用處！”而家長所謂的“有用”，就是在學�？荚囍心艿酶叻帧⑸龑W中用得上、到社會上能賺到錢的東西。他們井不把孩子自身的閱讀樂趣作主要標準。目前的中小學語文教改，“減負”雖削減了學生課內(nèi)負擔，但同時開列了更多的課外讀物，而這些課外讀物大都是中外文學史上的名著，是成人文學中的精品。其目的何在呢？是要擴大學生的文學知識，提高教學質(zhì)量，目的仍在“有用”。

有鑒于此，在現(xiàn)代教育之中，成年人標準與未成年人趣味的矛盾是必然的“以未成年人為本位。還只是一個理想的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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