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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漢語篇名詞回指對(duì)比
摘要：名詞回指、代詞回指和零形回指并列稱為三大回指形式。名詞回指主要通過同形、部分同形、同義、上下義等形式表現(xiàn)出來，而各種形式的使用則受到語境、語法、修辭等多種因素的影響。俄語與漢語在許多回指方式和運(yùn)用上都存在著明顯的差異。本文通過對(duì)大量語料的對(duì)比，找出俄漢語篇銜接方式的異同，并從語言系統(tǒng)和文化傳統(tǒng)的角度分析存在差異的根本原因。
關(guān)鍵詞：語篇；回指；俄漢；差異
1．引言
在語篇或上下文中，一個(gè)事物往往要被多次提到，針對(duì)第一次來講，后面的提及叫做回指。舉個(gè)例子：
（1）Откуда-то упал кирпичi. Онi ударился о стену, точно егоj кинула атлетическая рука, и
0iразвалился на куски. (Н. Тихонов.)
這四個(gè)小句里都敘述一個(gè)共同的事物，前面最早出現(xiàn)的詞叫做先行詞（antecedent, антецедент） ，在本例中就是кирпич；后面各句中與先行詞指稱相同事物的詞叫回指形式（anaphora, анафора） ，本例第二句的主語он、第三句的補(bǔ)語его和第四句的零形式都是回指形式。回指形式所指代的事物叫做回指對(duì)象（anaphor, анафор）。
國(guó)內(nèi)從事回指現(xiàn)象研究的主要有陳平、廖秋忠和徐赳赳等人。陳平（1987）認(rèn)為回指有三種基本形式：零形回指、代詞性回指和名詞性回指，按照陳的劃分原則，例（1）里он、его屬于代詞回指，而第四句里是零形回指。廖秋忠（1986）把回指分為同形表達(dá)式、局部同形表達(dá)式和異形表達(dá)式，并把異形表達(dá)式分為同義詞、統(tǒng)稱詞、指代詞和零形式。徐赳赳、Jonathan J. Webster（1999）對(duì)名詞回指現(xiàn)象有詳盡的分析，將它細(xì)化為同形、部分同形、同義、上義/下義和比喻。在俄羅斯，研究回指現(xiàn)象的代表人物是Г.Я.Солганик和Л.М.Лосева，只不過他們使用了的不同術(shù)語。Г.Я.Солганик（1973、1993）在分析句子之間鏈?zhǔn)铰?lián)系時(shí)提出構(gòu)成這種聯(lián)系的三種基本手段：詞匯重復(fù)（лексический повтор）、同義詞聯(lián)系（синонимическая связь）和代詞聯(lián)系（местоименная связь）。Л.М.Лосева也提出了類似的詞匯重復(fù)（повторение слов）和同義詞替代（синонимическая замена）手法。在我國(guó)俄語界，史鐵強(qiáng)（1997）曾對(duì)比分析了俄語和漢語語篇銜接的異同，著眼點(diǎn)在? ?侍媧?⑿穩(wěn)荽侍媧?⒏貝侍媧?屯?宕侍媧?廈�。崔螡�?998）對(duì)俄漢語零形回指現(xiàn)象做了較詳盡的分析。上述各項(xiàng)成果無疑為我們提供了一定的理論基礎(chǔ)和研究思路，使我們得以對(duì)各種回指現(xiàn)象做進(jìn)一步的挖掘。
本文研究的對(duì)象是陳平（1987）提出的三種回指現(xiàn)象之一——名詞回指，研究的客體是俄漢兩種語言中的文學(xué)作品，對(duì)各種現(xiàn)象的分類則更多地借鑒于徐赳赳、Jonathan J. Webster（1999）的劃分原則。
2．名詞回指詞的類別及特征
2．1 同形
指名詞回指詞和其先行詞是相同的詞。這里俄語與漢語有所不同：漢語里的同形可以做到先行詞與回指詞的詞形一模一樣，而俄語因有詞形的變化，只能做到同詞但不一定同形。我們對(duì)比漢俄兩個(gè)例子：
（2）他沒有受過多少父親j的教誨，父親i一回家，臉就是陰沉的、懊喪的、厭倦的，然后就和母親無休無止的爭(zhēng)吵。（張賢亮）
（3）Минька долго шел рядом с окном, смотрел на отцаj. Отецi тоже смотрел на него.
(В. Шукшин.)
還要指出一點(diǎn)，同形未必是同指，即先行詞與名詞回指詞為同一個(gè)詞，但它們的回指對(duì)象卻可能不是同一個(gè)事物。廖秋忠（1986）將它們區(qū)分為“泛指”和“特指”。我們舉兩個(gè)例子：
（4）他卻在瓷器商店挑了一個(gè)兩塊多錢的泡菜壇子j。壇子小巧玲瓏，轉(zhuǎn)圈用黃色和棕色的花紋組成古色古香的圖案，就和漢墓的出土文物一樣。這樣漂亮的家庭用具，是西北的小縣城里沒有見過的。秀芝早就想有一個(gè)象樣的泡菜壇子j，老是說她家鄉(xiāng)的泡菜壇如何如何好。（張賢亮）
（5）Он носит красный вязаный свитерj. Такой же свитерj я видел давно, еще во время
войны, на режиссере Эйзенштейне. (К. Паустовский.)
從上下文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例（4）里先行詞“泡菜壇子”和回指詞“泡菜壇子”指的不是同一個(gè)物體。同樣，例（5）的свитер所指也是不同的。
還要強(qiáng)調(diào)一點(diǎn)：許多俄語里只需原詞重復(fù)的地方在漢語里往往要加上“這”、“那”等字樣，因?yàn)槎碚Z里重復(fù)的名詞本身就可以表達(dá)特指意義，而漢語卻沒有這種自動(dòng)回指的功能。我們看兩個(gè)俄漢互譯的例子：
（6）Он… смотрел на горячившегося помещикаj… Помещикi жаловался на народ. (Л. Толстой.)他……看著那個(gè)神情激動(dòng)的地主j……那地主i正在抱怨農(nóng)民。
（7）她……好象沒有回答，只是一遍一遍地用刷子j刷手。那刷子i好象是新?lián)Q的……（諶容）Она, кажется, промолчала в ответ, продолжая сосредоточенно тереть руки щеткойj.
Щеткаi, видно, была новая…
從兩種語言的表達(dá)中我們不難看出，俄語里再次被提及的事物帶有很強(qiáng)的特指意義，而漢語里單獨(dú)的名詞往往不具這個(gè)功能，必須冠以“這”、“那”等幫助回指的詞。
2．2 部分同形
指名詞回指詞與其先行詞在形式上部分相同。徐赳赳（1999）的研究
發(fā)現(xiàn)，漢語里如果先行詞是人名，其部分同形名詞回指詞可以選姓，也可以選名，如先行詞是“徐良”、“陳保國(guó)”，回指詞就可以用“徐”、“陳”。但選名時(shí)必須是雙名的，如“保國(guó)”，單名不行。俄語無單、雙名之分，名或姓都可以選，但選什么卻不是隨意的。在Ю. Трифонов的《Победитель шведов》中有兩個(gè)主人公Эдик Дуганов，Майка Сорокина。這兩個(gè)人物只有在剛出現(xiàn)時(shí)用了名+姓，在以后的敘述中基本上只用姓或名。我們發(fā)現(xiàn)，對(duì)Эдик Дуганов回指詞只選姓Дуганов，而對(duì)Майка Сорокина則只選名Майка，原因在于用姓時(shí)強(qiáng)調(diào)的是人物的正式身份和社會(huì)地位（小說從一個(gè)小男孩的角度看這兩個(gè)人物，在小男孩眼里，Дуганов是著名的冰球運(yùn)動(dòng)員，是公眾人物），而選名則像平時(shí)的稱呼一樣，隨隨便便（小男孩認(rèn)為Майка不過是鄰居家一個(gè)普通的女孩子，對(duì)這種女孩子通常只用名來稱呼）。
還有一種情況值得我們關(guān)注：如果先行詞由專有名詞和表示身份的普通名詞構(gòu)成，漢語用部分同形回指時(shí)一般只能用專有名詞，若要用普通名詞時(shí)通常要加上“這個(gè)”、“那個(gè)”字眼，以明確所指。而俄語則完全沒有必要加詞。比如，先行詞如果是“地主周扒皮”，后面回指詞可以是“周扒皮”或“這（那）個(gè)地主”，但絕不可單用“地主”，而俄語則不受此限制，我們看兩個(gè)俄漢互譯的實(shí)例：
（8）… приехал из Петербурга помещик, князь Петр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Валковскийi…
Князьi был еще молодой человек… (Ф. Достоевский.)從彼得堡來了一個(gè)叫彼得·亞歷山大羅維奇·瓦爾科夫斯基公爵i的地主……這位公爵i還是個(gè)年輕人……
（9）有一天解決地主王老四j和佃戶們的租佃關(guān)系，按法令訂過租約后，農(nóng)會(huì)主席問王老四j還有什么意見沒有……（趙樹理）После того как были проведены арендные отношения помещика Ван Лаосыj с его
арендаторами и заключены новые котракты, председатель крестьянского союза
спросил помещикаj, не будет ли у него каких-либо замечаний.
像這樣的語境俄文可以隨意提取普通名詞作回指，漢語要么用專有名詞（如“王老四”），要么在普通名詞（“公爵”）前加上“這位”字樣。
如果不是人名，一般都是在回指詞里去掉先行詞中的修飾語。徐赳赳（1999）有一個(gè)例子：先行詞是“淘金博物館”，接下來的第一個(gè)回指詞用“這個(gè)博物館”，第二個(gè)回指詞則干脆用“博物館”。本文例（4）里“泡菜壇子”和“壇子”、“泡菜壇”也構(gòu)成這樣的部分同形回指關(guān)系。俄語里類似的用法為數(shù)也相當(dāng)多，像Петровский завод – завод, белая ночь – ночь, старичок в очках – старичок等, 此處僅舉一例：
（10）Они плыли дальше и увидели небывалое море, покрытое морской травойj. В травеj
цвели большие синие цветы. (К. Паустовский.)
還有一種被廖秋忠（1986）稱之為“縮略式”的，即先行詞使用全稱以后回指詞將其壓縮成簡(jiǎn)化的表達(dá)，廖先生的例子中有“中國(guó)國(guó)家男子籃球隊(duì)”、“中國(guó)男藍(lán)”、“中國(guó)隊(duì)”這樣的回指現(xiàn)象。俄語里這類用法更不鮮見，如Третьяковская галерея – Третьяковка,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ая библиотека им. В. И. Ленина – Ленинская библиотека – Ленинка。例如：
（11）Мне с группой разведчиков приказали захватить телефонный узелj. Нам удалось
пробраться на телефонкуj и нарушить связь как внутри города, так и между
городами. (Н. Новиков.)
2．3 同義
指名詞回指詞和先行詞在形式上完全不同，盡管其回指對(duì)象是同一個(gè)。這種回指形式在漢語和俄語里都有運(yùn)用，但俄語使用得更積極一些。徐赳赳（1999）認(rèn)為如果先行詞是人，同義可以分為：表職務(wù)（巫山縣縣長(zhǎng)）；表職稱（口腔基礎(chǔ)教研室教授）；表職業(yè)（失蹤商人）；表家庭、親戚成員（女兒）；表人際關(guān)系（我的好友）；表綽號(hào)（麻桿兒）；表稱號(hào)（墨西哥超級(jí)大毒梟）；其他（一位纖弱少女）。上述種種類別在俄語里幾乎都有表現(xiàn)，如：表職務(wù)（заведующий, президент）；表職稱（профессор, майор）；表職業(yè)（разведчик, помещик, певец）；表家庭、親戚成員（муж, жена, дочь, невестка）；表人際關(guān)系（друзья）；表評(píng)價(jià)（новичок, славный комсомолец）；表綽號(hào)及特征（толстый, верзила）等。徐在文章中沒有給出使用同義詞回指的例子，因此我們難以斷定漢語里是否用光桿同義詞就可指代先行詞。從我們的語料來看，恐怕大多情況下漢語要在同義詞前加
上“這”、“那”字眼（如同前面的同形回指一樣）。我們舉兩個(gè)俄漢互譯的例? 右允頸冉希?BR> （12）Шаметуj повезло. В Вера-Крус он заболел тяжелой лихорадкой… Больного солдатаj, не побывавшего еще
ни в одной настоящей перестрелке, отправили обратно на родину. (К. Паустовский.)沙梅i很走運(yùn)。他在維拉克魯斯得了很重的熱病。于是這個(gè)害病的士兵i，沒上過一次陣，就被送回國(guó)了。
（13）孫主任查病房來了。穿白大褂的各級(jí)大夫跟了一大群。病人懷著急切的心情，都早已坐好在床上，翹首盼望這位有名的教授j給自己看上一眼。（諶容）Сунь Имынь iв сопровождении свиты врачей в белых халатах делал обход. Больные,
каждый на своей койке, с нетерпением ожидали консультации знаменитого
профессораj.
我們可以設(shè)想：如果例（12）的中文譯文也像原文那樣直接用“害病的士兵”回指，恐怕讀者要花費(fèi)些時(shí)間才能找回先行詞（甚至根本找不到），因?yàn)檫@種連接手法不符合漢語的習(xí)慣。同樣的道理，在例（13）里諶容也沒有用光桿的“有名教授”來回指“孫主任”，而是在前面冠以指示詞“這位”幫助找回所指。但是，俄語在所有類似這樣的地方都可以直接使用同義詞。
此外，我們發(fā)現(xiàn)俄語里還有另外一些同義詞回指難以歸到徐赳赳的類別中去（其中有些在漢語里也能觀察到），如：表年齡（старик, дедушка, старуха, девочка, юноша）；表性別（эта женщина, этот господин）。再有另外一些同義回指現(xiàn)象恐怕要算俄語里特有的了，比如：姓—名、姓—名+父稱、名+父稱—名、名—小名等構(gòu)成的同義對(duì)（Подобедов – Иван Егорович, Лаврентьев – Петр Дементьевич, Александр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 Саша）。在這類回指中，俄國(guó)人可以毫不費(fèi)力地找到對(duì)等的指代對(duì)象，而不懂俄語的中國(guó)讀者卻會(huì)感到茫然，難怪草櫻把《Анна Каренина》中表示同一個(gè)人的Облонский，Степан Аркадьич一律譯成“奧勃朗斯基”，把Долли, Дарья Александровна都譯為“陶麗”，這樣可以減輕讀者理解上的困難。俄語這樣表述的用意，一是為了避免單調(diào)重復(fù)，二是以替換方式增加信息量（不額外加詞）。我們看兩個(gè)實(shí)例：
（14）У маленькой Клавы сестраi на фронте. Клава очень гордится Наташейj. (Н. Тихонов.)
（15）原文：Быковыi завтракали. Сам Быковi, красный, распаренный, в полосатой пижаме, пил…
(Ю. Бондарев.)
改文：Быковыi еще завтракали. Сам Петр Ивановичi, красный…
在例（14）里，俄國(guó)讀者一眼就可以看出сестра和Наташа是同指，因此作者完全沒有必要再重復(fù)сестра。同義詞的使用不僅避免了原詞的重復(fù)，也增加了信息量（告訴我們“姐姐”叫“Наташа”）。而此句的漢語不能簡(jiǎn)單的對(duì)譯：如果后續(xù)句譯成“克拉瓦為娜塔莎感到驕傲”，中國(guó)讀者會(huì)覺得奇怪，從哪里出來一個(gè)娜塔莎？因此，此句的漢譯處理有兩種方法：1）用同形回指，即“克拉瓦為姐姐感到驕傲”；2）用部分同形回指，即“克拉瓦為娜塔莎姐姐感到驕傲”。例（15）是一個(gè)修改的例子，原文用同形名詞回指（Быковы--Быков），后作者覺得這樣太單調(diào)，換成同義形式（Быковы--Петр Иванович），不僅增強(qiáng)了表現(xiàn)力，而且增加了信息量。但是，修改后的句子對(duì)于中國(guó)人來說卻是費(fèi)解的，所以譯成中文時(shí)仍須采用同形回指的表述方式：“貝可夫一家正在吃早飯。貝可夫本人…”。由此可見，漢語與俄語在同義詞回指上還是有較大差異的。
以上分析的都是先行詞指人的情況，如果先行詞是物，徐赳赳（1999）稱未發(fā)現(xiàn)明顯規(guī)律。在我們看來，至少有一種類型可以列入其中，即由表示地名的普通名詞和該地名構(gòu)成的回指關(guān)系。例如：
（16）В Ливняхj я никогда не был. Городокi понравился мне чистотой… (К. Паустовский.)
（17）Та Ока, на которой провел Глеб лучшие свои дни, омывает и Калугуj. Городi на
высоком берегу. (Б. Зайцев.)
這里需要注意的是，上述兩個(gè)例子譯成中文時(shí)都要在回指詞“城市”前加“這個(gè)”字樣，即分別譯為“這座小城”和“這個(gè)城市”，其道理也在于漢語的非專有名詞單獨(dú)使用不起特指作用，譬如可以說：“我第一次到大連，這座海濱城市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或“……這座城市……”；但不可以單用*“海濱城市給我留下……”或*“城市給我留下……”等形式。
2．4 上下義
指名
詞回指詞和先行詞不僅形式上不同，而且語義上也有大小之分，即先行詞和回指詞在意義上有包含和被包含的關(guān)系。所謂“上下義”，我們指那些表示“類—種”、“一般—具體”這樣關(guān)系的詞語，如“鳥—麻雀”，“汽車—吉普車”等。這里需要說明兩點(diǎn)：第一，這類關(guān)系詞在語言系統(tǒng)中表示的語義范圍有大有小，但在我們分析的具體語篇里所指對(duì)象相同；第二，徐赳赳（1999）把“發(fā)現(xiàn)小雁不行了…肺部出血…食道里沒有硬物…”里劃線詞也算做上下義回指，而我們認(rèn)為這種類型屬于同義場(chǎng)回指，可以歸到零形回指里面去，因此本文將不分析這類回指現(xiàn)象。概括地說，上下義回指可以分為兩類：
2．4．1 先行詞是上義詞，名詞回指詞是下義詞
（18）萬國(guó)殯儀館的人和東西i都來了�？墒牵莻�(gè)棺材j，我看著不合適！（茅盾）
（19）Из голубого окна на втором этаже доносится музыкаi. Я очень люблю джазj… (Ю. Казаков.)
例（18）、（19）表類別的概念做先行詞，而回指名詞只是該類別中的一種，在我們的俄語語料庫(kù)中表示這類回指關(guān)系的還有люди – девушки и ребята, улицы – переулки и бульвары等。
2．4．2 先行詞是下義詞，名詞回指詞是上義詞
（20）有一次說晚上放映《紅燈記》j……天還沒黑，人們已坐在禮堂里等電影j。（徐赳赳的例子）
（21）Юный ветер набирал силу. Он толкался в спины зрителейj. Но людиi слушали
русскую музыку, и никто не оглядывался на зов ветра. (Ю. Рытхэу.)
與前兩例相反，例（20）、（21）都是上義詞做回指詞的，我們的語料中還有воробей—птица, танк – машина, Ура – крик, гитлеровский фашизм -- враг等，不一一列舉。
2．5 比喻
指名詞回指詞是明喻、暗喻或轉(zhuǎn)喻。徐赳赳（1999）稱這種名詞回指詞不多，我們的觀察也是如此。這里僅舉兩例以示讀者：
（22）我有一個(gè)朋友j，是個(gè)書蟲j。（徐赳赳的例子）
（23）他們沒見過火車的呼嘯曾經(jīng)怎樣叫她懼怕，叫她象只受驚的小鹿那樣不知所措。（鐵凝）Этим, в поезде, не понять, как растерялась она, точно перепуганный зайчишка,
когда паровоз загудел…
（22）運(yùn)用了暗喻手法回指，把“朋友”稱為“書蟲”。（23）則是明喻回指的例子，此處我們還要提醒讀者：比喻往往包含很強(qiáng)的民族文化特征，在一種語言里用作比方的事物，到另一種語言里可能換成別的事物，此例中的“小鹿”譯為зайчишка就很能說明問題。
3．名詞回指的制約因素
理論上講，上述各種回指形式都可使用在語篇的小句銜接中，但在具體的運(yùn)用上使用何種手段卻要受到許多因素的制約和影響，并非可以隨意處置的。
3．1語境因素
無論使用哪種回指形式，其前提都是必須保證意義的清晰和所指的明確，在此基礎(chǔ)上才可以考慮其他方面的需求（如修辭潤(rùn)色的需要）。因此，寫作人或說話人在表述時(shí)要把避免歧義放在首位。有些語境允許使用各種回指形式，并且都不會(huì)有歧義產(chǎn)生。但是另一些語境卻要受到很大的限制。我們舉兩個(gè)作家修改其作品的例子加以說明：
（24）原文：兩三天前，張治國(guó)和班長(zhǎng)談過話，明白班長(zhǎng)帶點(diǎn)醋意。他i雖然是勞動(dòng)英雄，可是絲毫都不驕傲，反倒更虛心。(楊朔)
改文：…… 帶點(diǎn)醋意。張治國(guó)i雖然是勞動(dòng)英雄……
（25）原文：張?jiān)谂Ｌ芍牡胤剑隽艘恍┛�，但也很快浸濕了�?i頭轉(zhuǎn)過來用她的嘴唇去觸前腳近邊的地方。(周立波)
改文：張啟南在牛躺著的地方……濕了。牛i頭轉(zhuǎn)過來用它的嘴唇去觸……
為什么例（24）要把原文中的“他”替換成“張治國(guó)”，即不用代詞而用同形名詞回指？因?yàn)樯衔闹杏袃蓚�(gè)人物（張治國(guó)，班長(zhǎng)）都可以被下文的“他”回指。所以說這個(gè)語境不允許使用代詞回指。在例（25）里，原文是零形回指，讓讀者摸不著頭腦：誰轉(zhuǎn)過頭來用嘴唇去觸前腳近邊的地方？“她”又是誰？改文只在“頭”字前加了一個(gè)“牛”字（并把“她”改做“它”），連接方式由零形回指改為同形名詞回指，意思立刻就清楚了�？梢�，使用同形名詞回指詞的最大好處就在于它可以排除歧義�？梢哉f，在眾多的回指形式（包括本文不予討論的代詞回指和零形回指）中，同形名詞回指詞是最不容易引起歧義的。那么，俄語里的情況如何呢？我們也舉兩個(gè)修改的例子：
（26）原文：Пока Синцов чинил карандаш, Зайчиков лежал и молча смотрел в
потолок.
Как только Синцов очинил карандаш, онi сразу же стал диктовать… (К. Симонов.)
改文：… Синцов очинил карандаш, Зайчиковi сразу же стал диктовать…
（27）原文：--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 – вдруг услышала Лида&n
bsp;над собой голос и, подняв голову, увидела Нину. Онаi
машинально схватила ключ, но было уже поздно. (С. Антонов.)
改文：… увидела Нину. Лидаi машинально схватила ключ…
在例（26）里，原文中最后一個(gè)小句里的代詞回指詞он意義不清，它可以指代前面兩個(gè)人物（Синцов，Зайчиков）中的任何一個(gè)，因此為了避免歧義改文把он換成Зайчиков。例（27）與例（26）情況大體相同，這里不再解釋。在俄語里，不僅上下文中有兩個(gè)相同性別人物時(shí)回指要用同形名詞，而且前文中有兩個(gè)語法屬性相同的名詞時(shí)往往也要用同形名詞回指，這是俄語的語言特點(diǎn)決定的，也是它與漢語不同的地方。我們舉例說明：
（28）原文：Простыны были чистые, с неразгладившимися складками, поверх нихj, кроме одеяла,
лежала Машина шинель. (К. Симонов.)
改文：… поверх простыньj и одеяла лежала Машина шинель.
（29）原文：Лодка скребет по песку. Мы выпрыгиваем в воду, вытягиваем ееj носом на берег.
(Г. Бакланов.)
改文：… Мы выпрыгиваем в воду, вытягиваем лодкуj носом на берег.
在例（28）里上文中有простыны, складки這樣兩個(gè)復(fù)數(shù)名詞，因此下文的指代就要考慮避免歧義的問題。例（29）也是類似的情況，有лодка, вода兩個(gè)陰性名詞。雖然上下文的意思以及輔助詞нос, берег都可以提示“拉”的對(duì)象是лодка而非вода，但為了明晰起見，改文還是將ее換做同形回指名詞лодка。總之，凡上文中有兩個(gè)以上相同性、數(shù)的名詞并導(dǎo)致下文難以確定先行詞時(shí)，無論漢語還是俄語大多傾向于使用同形名詞回指形式。
3．2語義因素
前面我們?cè)岬酵尾煌傅默F(xiàn)象，即先行詞和回指詞在形式上相同，但它們的所指對(duì)象卻可能不是同一個(gè)事物（見例4，5）。我們?cè)偌僭O(shè)一個(gè)語境：上文是“北京有很多未成年的小保姆”，下文在理論上講可以用代詞“她們”回指，也可以用部分同形名詞“這些小保姆”回指，但這必須是特指的情況，即“她們”或“這些小保姆”也指北京的那些小保姆，譬如下文可以說“她們還處在上學(xué)的年齡”或“這些小保姆還處在上學(xué)的年齡”。但是，如果下文講別處的小保姆，則必須用同形名詞回指而不能用代詞，即只可以說“其實(shí)這種小保姆在全國(guó)許多城市里都有”，而不能說*“其實(shí)她們?cè)谌珖?guó)許多城市里都有”。這就是我們所說的語義因素對(duì)回指的限制。就俄語來講，不同指的回指詞可以帶修飾詞，也可以原詞重復(fù)。例如：
（30）Гаврик тотчас решил прикинуться совсем маленьким дурачкомj. От дурачкаj не много
узнаешь. (В. Катаев.)
（31）Вообще-то забавно падают люди на войнеj. Точь-в-точь как они, когда играют в войнуj. (Ч. Айтматов.)
（32）Часто людиi говорят, что они работают по 14-15 часов. Может быть, такие людиi существуют, но мне не удавалось столько
проработать. (Д. Гранин.)
從語境上來看，例（30）里只有一個(gè)人物，因此似乎可以用代詞回指而不會(huì)產(chǎn)生誤解。但實(shí)際上如果用от него，第二小句的意義就變了——由泛指變成了特指。例（31）里兩個(gè)война也是指的兩件事：上句講（小孩子在電影里看到）人們?cè)趹?zhàn)爭(zhēng)中紛紛倒下，下句說就像他們（小孩子）玩的戰(zhàn)爭(zhēng)游戲一樣，兩個(gè)“戰(zhàn)爭(zhēng)”不是同指。例（32）中的劃線詞指的也不一定是相同的人物。
3．3語法因素
3．3．1 修飾詞的制約
一個(gè)事物被提及的時(shí)候，可以呈“光桿”狀，也可能帶有各種修飾詞。廖秋忠（1986）分析過一個(gè)例子：“一些內(nèi)容不健康的報(bào)刊i在不少地方泛濫起來。這類報(bào)刊i以色情、兇殺、內(nèi)部秘聞等不堪入目的內(nèi)容吸引讀者……”。廖認(rèn)為這個(gè)例子里指代詞和量詞（“這類”）不能省略，因?yàn)槭÷灾笳麄�(gè)句子就容易被理解為泛指從而與上下文不連貫。廖的解釋無疑是正確的，但這只是問題的一個(gè)方面。換個(gè)角度來看，正是因?yàn)橛行揎椩~“這類”，才使得回指必須用同形名詞（此例應(yīng)看做部分同形）。從我們搜集到的俄文語料來看，要求必須使用名詞回指形式的修飾詞有兩種：1）作定語的形容詞、代詞，2）作定語的名詞間接格。我們把這兩類一并舉例說明：
（33）Я долго сижу
и смотрю на обоиj. У нас красивые обоиi. (Ю. Казаков.)
（34）Слова этого поэтического плачаj никогда не повторялись. По-моему, каждый плачi был импровизацией. (К. Паустовский.)
（35）… у каждого из нас ассоциацииi связаны с его жизнью, биографией, с его
воспоминаниями. Поэтому ассоциацииi одного человека могут быть совершенно
чужды другому. (К. Паустовский.)
在例（33）、（34）里，假如沒有作定語的修飾詞，兩個(gè)后續(xù)句都可以用代詞回指的，但正是因?yàn)橛辛帅堙猝学悃讧缨恣趾艇堙学丕乍恣鄄牌仁姑~不得不重復(fù)，要知道無論漢語還是俄語都不允許使用類似красивые они、каждый он和“美麗的它們”、“每一個(gè)它”這樣的表述。順便指出，這里的例子和前面例（32）不同，那里是泛指并不同指的，而此處為特指并同指的對(duì)象。在例（35）里，第二格的одного человека也限定了被說明詞ассоциации要采用重復(fù)的形式（不能說*она одного человека）。
3．3．2 漢語語法規(guī)則的限制
這里只涉及漢語名詞回指問題。我們知道，漢語的人稱代詞“他、她、它”遠(yuǎn)不及俄語里使用得那么廣泛，因?yàn)槎碚Z的он, она, оно不僅可以回指表人先行詞，也能回指表物先行詞。這樣一來，俄語的第三人稱代詞的使用頻率就大大超過漢語：許多俄文使用代詞的地方漢語必須用名詞回指，試舉兩個(gè)俄漢互譯的例子：
（36）Они могут объявить его вором, посадить в тюрьму и отобрать у него золотоj. Ведь оноi все-таки чужое. (К. Паустовский.)他們會(huì)說他是小偷，把他關(guān)到牢里去，沒收他的金子j。不管怎樣金子i本來就是別人的。
（37）我真喜歡大海j，可惜我從沒有到過海j邊，我們這個(gè)城市離海j太遠(yuǎn)了。（張抗抗）Я люблю мореj, но никогда не ездил к немуj: от нашего города до негоj далеко.
在例（36）里俄語的先行詞是золото，回指詞用代詞оно來替代，不會(huì)產(chǎn)生任何歧義，讀者也立刻能找回所指。而漢語則不然：此句不可譯做*“它本來就是別人的”，這樣聽起來不符合漢語習(xí)慣，讀者也感到費(fèi)解。同樣，例（37）里張抗抗也沒有說*“我真喜歡大海，可惜我從沒有到過它邊上，我們這個(gè)城市離它太遠(yuǎn)了”。在類似的情景里漢語必須用名詞回指，而俄語則可采用人稱代詞回指的方式。
3．4修辭因素
3．4．1 簡(jiǎn)潔的需要
在語言運(yùn)用中有一條很重要的原則——“經(jīng)濟(jì)原則”，即在不產(chǎn)生歧義的基礎(chǔ)上盡可能使表述簡(jiǎn)單明了，避免羅里羅嗦拖泥帶水。出于這個(gè)目的，在對(duì)較長(zhǎng)的先行詞回指時(shí)經(jīng)常會(huì)用到壓縮的部分同形名詞，本文的例（4）、（6）、（7）、（8）、（9）、（10）、（11）都屬于這種情況，這里不再贅述。
3．4．2 表述的需要
在敘述一個(gè)人或一件事時(shí)，固然可以用同一個(gè)稱名一直貫穿下去，但這種行文是很單調(diào)的，甚至在修辭上是不允許的，尤其是針對(duì)俄語而言。徐赳赳（1999）舉了一個(gè)人名的例子，他說假如有一個(gè)叫“趙國(guó)亮”的人引進(jìn)篇章后，下面可能出現(xiàn)幾種部分同形回指詞：“趙”、“趙某”、“國(guó)亮”、“老趙”、“小趙”和“趙老”等。徐分析的這種情況在篇章中確實(shí)都可能存在，但據(jù)我們觀察漢語里回指的變換形式遠(yuǎn)不及俄語豐富，我們可以信手舉幾個(gè)漢譯俄的例子：在趙樹理的《傳家寶》中，在引進(jìn)“李成娘”這個(gè)人物以后，接下來只有“婆婆”這個(gè)同義名詞回指詞，其他均為同形名詞“李成娘”或代詞“她”，而俄語的譯文中卻使用了мать Ли Чэна, матушка Ли Чэна, матушка Ли, матушка, свекровь, старуха, вдова等多種同義形式來指代。再如錢鐘書的《圍城》里有一個(gè)“張小姐”，作者在很大篇幅上都用該詞回指，但俄文里卻用了барышня Чжан, барышня, девушка, дочь, названная племянница, юная в? 荮學(xué)乍支荮訌瑙?nbsp;библиотечки等各種詞語。還是在《圍城》里，有一個(gè)“小孩子”，作者用“這孩子”、“這淘氣的孩子”、“那小孩子”等部分同形回指，而俄語則選擇更多的花樣：маленький мальчик, ребенок, мальчонка, малыш, озорник等。這樣，不僅增加了稱名形式，而且加進(jìn)了不少評(píng)價(jià)色彩。下面舉兩個(gè)修改的例子：
（38）原文：Это было примерно на десятой минуте после начала немецкого огняj. Огонь
iпродолжался еще полчаса и ушел вглубь… (К. Симонов.)
改文：… после
начала немецкого обстрелаj. Огонь iпродолжался…
（39）原文：Устали от страданийj? Хотели покончить с этими страданиямиj? (Ю. Бондарев.)
改文：Устали от мученийj? Хотели покончить с этими страданиямиj
這兩個(gè)例子中的原文本來都是無可厚非的，огонь和страдания都是名詞同形回指。但從修辭的角度，俄語絕對(duì)不提倡這種單調(diào)的重復(fù)（除非上下文要求如此），認(rèn)為這樣只會(huì)降低語言的表現(xiàn)力，所以修改時(shí)作者把它們都換做了同義詞。
3．4．3 變換視角的需要
一個(gè)文學(xué)作品，一段敘述，很少有平鋪直敘、一統(tǒng)到底的，有時(shí)要在主體的話語中摻雜進(jìn)其他的聲音，白春仁（1993）稱這種現(xiàn)象叫“多聲的敘述”，即“在一個(gè)主體的話語中，混合著他人的身份、格調(diào)、態(tài)度”（白春仁語）。據(jù)我們觀察，能夠悄悄變換主體身份的手段之一就是名詞回指詞的使用。先看兩個(gè)俄語的例子：
（40）Пленныйi продолжал стоять, уронив голову на грудь. Его удрученная поза все время
вселяла в Камацубару уверенность, что русскийi вот-вот начнет отвечать… (К. Симонов.)
（41）原文：Шофер вылез. Артемьевi подвинулся на его место, а шофер, обойдя машину кругом,
сел на место Артемьеваj и положил себе на колени его чемодан. Несколько минут он
с тревогой и любопытством следил за тем, как Артемьевi ведет машину… (К. Симонов.)
改文：… он недоверчиво следил за тем, как капитанi ведет машину…
例（40）講日本人逮住了一個(gè)俄羅斯俘虜，先從作者的角度敘述俘虜怎樣站著、他的站姿給了日本軍官怎樣的信心等等。接著，從русский開始，敘事的視點(diǎn)悄悄從作者轉(zhuǎn)移到人物（日本人）身上：從他的角度來看，“俄國(guó)人馬上就要開口了”。（41）是個(gè)修改的例子，講軍官Артемьев在找部隊(duì)途中搭乘一輛卡車的情景。原文從先行詞到回指詞一律都用人名，敘述比較平淡，視角也沒有什么變化。而改文的капитан換得恰到好處：從司機(jī)的角度來看，他只知道身邊坐著的是一個(gè)大尉軍官（從軍服上看得很清楚），又哪里曉得那個(gè)人叫什么名字呢？下面再看兩個(gè)漢譯俄的例子：
（42）他母親最需要的是他父親j的溫情，而父親i最需要的卻是擺脫這個(gè)脾氣古怪的妻子。（張賢亮）… матери больше всего нужна любовь мужаj, а отцуj больше всего нужно отвязаться
от жены с ее странным характером.
（43）金旺j老婆現(xiàn)任婦救會(huì)主席，因?yàn)榻鹜鷌好到小琴j那里去，早就恨得小琴j了不得。（趙樹理）Жена Цзиньванаj была председательницей Женского союза спасения родины.
Она знала, что мужi ее заглядывался на Сяоциньj, и поэтому терпеть не могла эту
девчонкуj.
例（42）里原文的兩句話都是作者站在人物許靈均的角度講的，連續(xù)用了兩個(gè)“父親”，而譯者在翻譯時(shí)卻采用了不同的處理方式：他把其中的一個(gè)“父親”譯為 муж，把視點(diǎn)轉(zhuǎn)移到許靈均母親的身上，這樣既避免了先行詞和回指詞的單調(diào)重復(fù)，又不斷調(diào)整了敘事的角度。（43）也是類似的例子，原文用同形名詞回指“金旺—金旺”、“小琴—小琴”，意思清楚明白，但視角看不出什么變化。俄譯文做了相應(yīng)的調(diào)整：用муж回指Цзиньван，這是從“金旺老婆”的角度來講的，然后順著“金旺老婆”這個(gè)視點(diǎn)再去看Сяоцинь，那丫頭已經(jīng)是個(gè)令人討厭的девчонка了。
4．結(jié)語
在結(jié)束本文之前，我們把一組統(tǒng)計(jì)數(shù)字公布給讀者，希望以此勾畫出俄漢兩種語言中回指形式的大概輪廓，也算是對(duì)本文的一個(gè)小結(jié)。統(tǒng)計(jì)的客體是趙樹理的《傳家寶》（第一部分）原文和它的兩種俄語譯本，對(duì)象是三篇話語中的各種回指形式，結(jié)果如下：
表1 三種回指詞在篇章中的分布
《傳家寶》原文俄譯文1（譯者Г. Монзелер）俄譯文2（譯者В. Сперанский）
類型回指詞（個(gè)）百分比回指詞（個(gè)）百分比回指詞（個(gè)）百分比
名詞回指10840．60%12151．05%13254．77%
代詞回指4617．29%8535．87%6928．63%
零形回指11242．1
1%3113．08%4016．60%
總計(jì)266100%237100%241100%
表2 五種名詞回指詞在篇章中的分布
《傳家寶》原文俄譯文1（譯者Г. Монзелер）俄譯文2（譯者В. Сперанский）
類型名詞回指詞（個(gè)）百分比名詞回指詞（個(gè)）百分比名詞回指詞（個(gè)）百分比
同形4844．44%4335．54%4534．09%
部分同形1513．89%2823．14%2317．42%
同義3128．70%4436．36%5340．15%
上下義1312．04%54．13%96．82%
比喻10．93%10．83%21．52%
總計(jì)108100%121100%132100%
綜合以上全文的分析和兩個(gè)附表，我們大體可以得出以下一些結(jié)論：
俄語的名詞回指高于漢語，但高出的原因不在同形上，而在于同義詞的使用：當(dāng)漢語用同形回指或其他手法時(shí)，俄語則在變換各種同義詞（如“李成娘”的例子）。
俄語的同形回指遠(yuǎn)低于漢語，其原因在于俄語修辭不提倡詞語本身機(jī)械性的重復(fù)。
漢語的零形回指大大高于俄語，而俄語的代詞回指也比漢語里多得多。問題在于，漢語是主題顯著型語言，注重語義連貫而不是形式上的銜接。因此，當(dāng)人稱代詞用作句子主題的時(shí)候，代詞很容易被省略（參見許余龍1992）。俄語則是主語顯著型語言，注重形式的連接而又強(qiáng)調(diào)變化，因此許多漢語使用零形回指的地方，都被俄語的代詞回指替換掉了。
參考文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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